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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5月1日星期三

郭玉闪:肉莫之争,再多说两句

题按: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也。次韵汪兆铭狱中致胡汉民诗,寄莫之许:十年江上听风雨,日暮苍山惊见闻。方蹈春冰梦杳杳,已招魏鹊噪纷纷。无端荏苒作燕客,不及逍遥依鹿群。可叹北风嗾人怨,杨朱歧路泣青云。

用肉唐僧的十三不靠体,再多说两句。

1、肉与莫之间的恩怨,我有私下八卦的兴趣,但全无公共空间讨论的兴趣。此次为何要写长文章《有一些道理》呢?全因莫之许对送饭活动的伤害。

我最不能忍受的是,莫之许一边说"我有戾气,我对笑蜀不容情,因笑蜀高谈去政治化,贬低政治反对,就是贬低结巴贤斌陈卫等之牺牲付出,我无法沉默",一边却起劲的攻击送饭这样的人道活动,而这个活动正在帮助、关注并设法让结巴贤斌陈卫许万平等人重新为大家所知。那你到底是不帮呢?还是不帮呢?还是不帮?

这叫逻辑与道德的双重悖论。

我说莫之许在攻击送饭,很多人哎呀哎呀的叫,说他只是在骂肉唐僧装逼,没有反对送饭。可我们还不知道唐僧吗?你撩拨他,他能不怒吗?他怒了能不骂吗?他骂了后,一帮对老莫"情深意重"的人能不高兴的冲上来乌呀乌呀的跟唐僧对骂吗?然后一帮很清高、很看不起中国人内斗、吵架的人能不抚膺长叹做难受状吗?被这些一群人这么围着,唐僧能不更怒吗?更怒后能不更骂吗?–然后呢,嗯,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送饭活动转型成吵架活动,江湖恩怨秀活动,然后我们的"结巴贤斌陈卫许万平等人的牺牲付出"继续被忽略贬低,然后我们的莫之许继续为此"无法沉默"的今天骂这人傻逼,明天说那个活动傻逼。

大家一起感伤了一把,愤怒了一把,抹了抹鼻涕,吐了吐口水,抖了抖机灵。多和谐。可是问题留下了,这帮为公义、为打抱不平付出代价的人,我们到底在意还是不在意?如果在意,为什么要伤害送饭从而伤害他们?

这才是我在意的。

2、错误会产生,恰恰是不懂什么叫政治与人道的区分,不懂什么叫去政治化。而想不通此道理的,几乎都是没有下地干活的,或者下了地没给别人好好干活,因为他们没想明白或者根本不去想"自己付代价"与"别人付代价"的差别。提着自己脑袋往前冲与腰间别着别人的脑袋往前冲,这能一样吗?

当别人找到你援助(或者你要为一个群体发起人道救助)的时候,都是有具体人道目标的。你要么不答应别人(或者不做这个救助),一旦你答应了别人帮忙(或者想做这个救助),就得收起摆满自己政治抱负的小桌板,调整好承载自己不屈脊梁的靠背,为别人(或这个群体)的人道目标全力以赴,不惜当孙子(请注意,我说的不是毛新宇与张鹤慈)、当走狗。因为,如果你没做好,付代价的不是你,而是这位找你帮助的人。尤其如果是刑事案件,你一旦介入援助,失败的代价是你当事人的生命或者自由。如果是一个群体,代价则是这个群体的所有寄托。

全中国,你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当事人吗?他深情的来了,深情的告诉你,曰:为了你的政治抱负,尽情使用我的案子来羞辱体制吧,扯下他们那羞辱人的法治面具,告诉全世界,我恨他们。这六十年,或许唯一干能出这件事情的是张春桥(现在毛左应该寄望薄熙来)。而且,即使有这样的人,愿意自己脱干净了,躺在你的案板上,你的充满政治抱负的刀,剁的下去吗?

这里没有什么难得让地球人发抖的道理,这里只有最简单的江湖规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有最简单的人性(肉唐僧哥,我被你这个中产阶级影响坏了,这个词多么小资和理中客啊,我居然用了):DoNoHarm。

所以,当你决定要帮一个人在一个具体的案件中去争取人道目标的时候,纵使你气魄万千、雄心万丈,对体制以及体制的法律有"时人莫之许也"般的犀利看法,你也只能捏着鼻子,从体制以及体制的法条里拨拉出有利的条例,来切切实实的帮助你的当事人获取人道利益。因此,去政治化,说的不是去体制的政治化(咱不幻想有这能力),而是去你自己的政治化。你得放下傲娇的政治身材,去屈就并利用体制的规矩。这就叫政治与人道的区分。谁让你选择了要去帮助别人具体维权?谁叫你想帮某一个群体?那你就必须在政治与人道之间做出选择,而且你必须选择将人道贯彻到底,到底裤都不行,要越过底裤,越过肉唐僧的少妇美腿,到达肉唐僧那肥肥的脚丫子才行。

为什么呢?因为你只有在猪圈里才能杀得了猪。在我们大家一起生活的这个野猪林里,有一个很小的猪圈,只有这个猪圈里才有法律。猪圈外的猪是野猪,轻易的就能用政治化的方法拱死你,你爬到树上躲起来也不行,学唐僧满地打滚也不行。只要想在猪圈外招惹野猪,只有被拱死,毫无悬念。

所以,你的当事人被一头野猪拱了,找到你帮忙,在偌大个野猪林里,你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出这头野猪,赶进猪圈,然后在猪圈里用法律杀了这头野猪。能做到吗?答案是:能。而且不仅仅是靠运气。在媒体强力关注、公民围攻、学者站台,律师专业各种条件凑合的条件下,我们野猪林还真在猪圈里杀过一些野猪。

这个杀猪理论,你要想知道更多呢,请继续往下翻,至少翻到本文的底裤水平线。

3、设定一个目标、研究完成目标的最佳途径、执行;这些做事的ABC,我拿出来说都脸红。那些真不明白的,赶紧从屏幕前站起来,找一个屋角画圈圈去。

所以,如果你是"反对是起点。无起点,无改变。任你千言万语,任你巧舌如簧,我只坚持不懈",那就是要当莫兆铭了,赶紧去银锭桥找个地方埋炸药包去吧。如果你是对"结巴贤斌陈卫等之牺牲付出无法沉默",那就赶紧加入送饭党吧,别再做大尾巴狼状了。或者默默的去玉渊潭南路9号院解救霞姐。政治还是人道,你选择了什么,就要做对应的事,找对应的最佳路径,然后执行。

总而言之,通往山顶的道路千千条,你只要有一个目标,就会有一条路。哪会说一座山头,莫之许爬这头,笑蜀爬那头,各自爬,各自争取跟着爬的人。。。除非把自己当幾米,一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演出一个浪漫的爱情剧。要真这样,那,那我又相信爱情了。

4、在说肉夹莫的文章里,贾葭动情的提到这么多年老莫付出的代价。是的,的确如此。野猪林的生活就是如此有代价。只是既然"任你巧舌如簧,我只坚持不懈"的选择了政治反对,这不就是题中之意吗?虽然与贾葭相比,贾葭在通衢大道,老莫在高墙深院;可要与结巴贤斌陈卫许万平等比,老莫也还是在通衢大道上呀。其实,莫说跟这些人比,就跟我比,老莫也是在通衢大道上啊。要不要跟刘苏里比?他82年就组党,比老莫冲的猛吧,为什么苏里现在在高墙深院里活得滋润的很?

人生的处境,跟环境有关,也跟自己有关。唯独与别人无关。

这种代价,更不能悲情化。老莫以及贾葭都说,老莫要不选择这条悲壮的路,那么作为优秀时评家,会有如何香车高楼的人生。可笑蜀是真真正正已经过上了优秀时评家的香车高楼人生,然后再被打入高墙深院呀。笑蜀都得而复失了,他都没有去表现他的悲壮与悲情,你为何要去表现呢?–或许唯一能表现悲情的是莫之许的夫人。因为她是为了爱才去被动承担这些代价。

更不能说,老莫的代价给了笑蜀空间,老莫成了笑蜀的小白鼠。人生是自己的,没有人强迫你去选择这样一种人生。在任何一种意义上,笑蜀都没有强迫老莫去做小白鼠,然后享受老莫带来的安全感。如果非要把他们两个人的人生处境这样勾连在一起,做这样的比较,那才是你们自己一直批评的恩主心态。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在用各自独立的方式对生活做反应并作出选择–所以选择一定要慎重。因为任何选择都是有代价的,不能有幻想。选择之前必须想清楚后果与代价。但是选择了之后,当代价真的来临时要光棍、要认账。不能怨天尤人,也不能莫名悲壮–既然选择了穿草鞋,就不要看着皮鞋掉泪、咬牙或流口水。

而且,我还想加上一句话,绝不白付代价。当然,这是因为我是一个带着野猪性格的农村人,所以才有这种野蛮思维。作为细腻的读书人,你们可以忽略掉这句话。

5、贾葭又下结论说,老莫了解笑蜀,笑蜀不了解老莫。哈哈哈。这是我跟我老婆吵架时才会出现的段子。而且,你们真的了解笑蜀吗?了解他的处境?要是我告诉你,他的处境比我危险?你会吃惊吗?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喝一次茶就激动的浑身毛儿发抖,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已经被当局盯上了,已经认证为勇敢的人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干过那么一回"千呼万唤,不如一站"后就激动的认为自己是革命党了,是行动派了,开始斜眼看人,开始看见尼姑就敢去摸光脑袋了,开始觉得自己已经具备启蒙普及其他人的导师资格了。风格不同,释放给外界的信息自然就不同。你看不见这些信息,并不等于别人没有碰撞底线。你认为不存在风险,那只是因为你处在海德格尔式的世界里,你看到的世界只是你自己愿意去展开的。

特别是那群爱在推特上混的人,觉得自己因为生活在墙外,所以处在中国反抗网络信息的中心了,制高点了。其实,虽然推特的信息确实比墙内多太多,但就整个民间社会目前所付出的代价而言,在那上面的信息不过冰山一角。即便是我自己,从2003年开始,在中国公民社会的一线也努力十年了,至今也只敢说,我所了解到的中国民间为这个镀金年代付出的代价也只是冰山一角。而镀金的天空里,飘满了死者弯曲的身影啊。

了解的越多,越容易谦恭。越懂的少,越狂的没边。推特圈出来的一些人(请看清楚,我没说全部),有些狂的没边,也无知的没边。他们围在老莫身边,陶醉的听着老莫的光荣事迹,所谓06年以后"无役不与"。可是,老莫,你真的能当着我的面对我说你06年以后公民社会的事情"无役不与"吗?

更何况,了解别人虽然重要,但不关键。重要,只是因为你要对这个世界有足够的了解;不关键,是因为尊重别人才是关键。大家都在努力,无论皮鞋或者草鞋,只要社会在好转,何必分出个高低?分出个谁更NB,谁更悲情与委屈?

只要对自己的人生与道德负责就足够了。

6、已经有很多人说,在肉和莫之间,我在拉偏架。好吧,我承认了行不行?而且我还要高声宣布,我极其尊重唐僧,极其认可他的能力,当然,我极其讨厌他的韦小宝式的脏话口才,我极其极其讨厌他对女人爆粗口,我还讨厌他是皮鞋党我是草鞋党(凭什么嘛)。他除了长的猥琐,人生没什么追求以及美腿照多了些(里面还有一张我老婆的!!!),其他都很好。我希望他这样的人在中国民间出现的越多越好。会让世界变得不那么苦大仇深。

好吧。我吐槽完了。还想进一步了解杀猪理论的,请往下滚。

郭玉闪
2013年5月1日于知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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