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这些组群里围绕埃及局势和中国民运策略进行讨论是很好的一件事。我因为 近来事多，没有一一细看，有些想法也一直顾不上说。今天使劲（ :-) ）挤了点 时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本来还想就这样的场合如何讨论问题，对事不对人等等发表些意见，不过看到昨晚 的情况，气氛已经过分毒化了，反而不太好直接上来说这个，怕会火上浇油。只好 等一等，过后再找机会讨论这个。现在还是先直奔主题，。
一、和平理性非暴力
1.在我看来，至今为止，突尼斯、埃及的反政府民众运动（或者有别的朋友称之为 “革命”、“起义”等等，没关系，我们指的是同一件事物），走的都是“和平理性非 暴力”的路子。所谓“和平理性非暴力”，是指运动的主流和主导者，并不试图以暴 力手段达到目的。即便在这个过程中发生有局部的意外的失控事件，仍不改变“运 动的主流和主导者，并不试图以暴力手段达到目的”这个基本特征。相反，总是当 局（包括军警以及当局组织的亲政府势力）在使用暴力。
2.埃及的反政府民众运动的参与者、组织者一直在谴责官方唆使策划的暴力行为。 这些暴力行为除了警方、亲政府“示威者”的行为外，也包括抢劫博物馆等行为。反 政府示威的民众从抢劫者和亲政府“示威者”身上都搜出过警员证件，说明恰恰是当 局的意向，要将形势引向暴力化，以便为暴力镇压制造口实。
3.有人指责说，八九年“提倡‘和平理性非暴力’口号的人，是在反对并不存在东 西”。这个说法在逻辑上有两个问题。第一，尽管这个说法是在批评“和平理性非暴 力”这个口号，但事实上却又同时隐含了对“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实质内涵和现实性 的认可。第二，“和平理性非暴力”是在提倡一种做法，提倡一种试图遵循的行事准 则，是在说“我们要如此如此做”，而并非意在反对正在发生的什么事情。因此批评 它是“在反对并不存在东西”其实是不知所云。就像当有人提倡说 “我们今天上街要 遵守交通规则”时，而你却以“还没有人违反交通规则”来批评那是“在反对并不存在 东西”一样，不知所云。
4.在我看来，二十年前的苏联东欧剧变，凡是经由民众运动实现转型的，也无一例 外，走的都是“和平理性非暴力”的路子。即便是罗马尼亚的枪决齐奥塞斯库，也不 能否定这个性质。因为齐奥塞斯库是在已经垮台后被抓，而下令枪决他的，是坐享 了民众运动成果的前政府反戈官员。
5.和平理性的反政府民众运动最终成功的关键，是迫使统治当局内部的分崩瓦解， 特别是军警的倒戈转向。
6.在这次埃及反政府民众运动过程中，我们这个组群内外的朋友都特别关注埃及军 方的态度和美国政府的态度，几乎没有人提出示威民众应该进行武装起义暴动。这 正说明大家都认为，迫使统治当局内部的分崩瓦解，特别是迫使军方拒绝镇压，是 最终转变的关键。
二、军队如果镇压怎么办？
7.潘强在这个组群里曾经问到，如果军队象六四那样镇压，民众应该怎么办。我认 为我们必须承认，如果我们还是象六四时那样，遇到的是被当局严密控制的军队， 而民众手中没有足以抗衡的武器装备，那一旦镇压开始。我们可做得并不多。六四 本身就是证明。当时并不是没有民众抗暴，更不是没有民众阻挡军车。但是一旦军 队开始用机枪坦克屠杀，多数民众是不可能再用血肉之躯去阻挡的，也没有能力以 暴抗暴。
8.六四前夕就有学生领袖称，期望政府的镇压会使民众觉醒，认清中共的本质，从 而起来推翻政府。但六四的结果证明，镇压的结果也会是使民众恐惧和放弃，并没 有因为镇压而引发全民起义。
9.我们首先应该着眼的地方，仍旧是镇压之前。设法令当局对军队的掌控在镇压之 前就开始失效，促使军队不愿镇压、不敢镇压、不能镇压。
三、政府掌控的军队如何才会拒绝镇压？
10.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包括多数军人在内的多数人都是“理性人”，也就是首先要考 虑自己个人的利益得失。对大多数军人（不排除少数的例外）来说，不论是拥护政 府的死硬派，还是同情民众的开明派，都不免要在抗命与镇压之间权衡利益得失与 成败几率。这也包括一旦抗命（或镇压）失败（或成功）之后会受到的惩罚与奖励。
11.军人抗命失败会受惩罚是无疑。但是如果看到抗命成功的期望高于失败、抗命 成功后的回报有利，再加上对参与镇压者在旧政府万一倒台之后可能受到的清算有 所畏惧，即使原本拥护政府的死硬派军人中，也会分化出一部分观望乃至临阵倒戈者。
12.可能迫使军方判断不能镇压的因素，包括有：
a.士兵和基层军官广泛同情民众，令上层军官担心基层可能会镇压不力甚至倒 戈，下层军官对自己控制部下能力的担忧和重新长队的可能，会逐层向上传染。我 的感觉，这次埃及事件，军队进程之后的犹豫不决乃至后来某种程度上的中立，与 进城之初下层兵、士普遍表示不会对民众开枪是分不开的。
b.中下层军官对上层的听命程度。埃及的高层军官与穆巴拉克的渊源较深，很多 是受苏联训练出来的，穆巴拉克对他们应该比较放心（我猜想在穆巴拉克派军队进 城和宣布戒严的时候，军队高层还是让他信任的，否则他也不敢轻易让军队介 入）。但中下层军官却是受美国训练和影响的较多，思维方式与高层有代沟。再加 上不像共军“支部建在连上”地控制严格，以及穆巴拉克的前任纳赛尔和萨达特就都 是政变夺权的中下层军官的前例，也可能令军方高层犹豫不决。
四、怎么促使试图镇压时中共对它的军队掌控失效？
13.六四时，“戒严部队”中同情学运的军人并不少，但他们中的多数出于对抗命后 果的恐惧而违心地执行镇压。
14.今天的中共军队于二十年前可能已有很大区别。当兵不再是农村子弟出头的唯 一道路；社会全方位的极度腐败与黑社会化、疯狂的圈地拆迁抢夺等等也势必影响 到军人；原教旨的共产党教条的洗脑早已失效，政工体系对军队的控制比以往更多 地要依靠利益；……。这些对促使军队在将来当局下令镇压时抗命都是有利因素。
15.除了在道义上对军人的正面呼吁之外，也要考虑从利益角度瓦解当局对军队的 控制。这也包括让一个个的具体军人考虑参与镇压对他们自己的未来可能造成的恶 果，以及抗命或“怠命”可能给予的回报。
16.出于这个目的，2月5日我起草了一篇《致中共各级军、警、特、政法、政工人员 及其黑社会打手的公开信及惩奖记账方案（草案）》，写得很粗糙，抛砖引玉而 已，关键是推出一个思路。现在正在一些朋友之间传阅、征求意见反馈。这个公开 信的基本思路是，要把未来的清算作为一种威慑力量，广泛地在中共镇压机器内部 制造对未来清算的恐惧，和对立功赎罪的期盼，并以此形成他们内部之间的互不信 任和猜疑。这些互不信任和猜疑，在未来面对民众运动的关键时刻，有助于瓦解他 们对镇压的信心。而这种信心的瓦解，一旦自下而上地传递到军方高层，那么军队 的转向就随时可能出现。
五、和平示威可以靠“呼吁”，武装起义必须靠密谋
17.这个组群内外一直都有朋友呼吁暴力行动，甚至有朋友提出以炸毁中南海的方 式来实现推翻中共的目的。还“理性地”分析说，与推翻中共这个大收获比较，牺牲 中南海的一点文物还是值得。其实，就算不讨论“炸毁中南海”是否足以“实现推翻 中共”（据说六四镇压时，邓小平等中共高层并不在中南海，而是住到了西山或外 地），至少也要讨论，谁去炸中南海？谁去做秋瑾或“不负少年头”的汪精卫？
18.在现代社会，民间武器与军警装备对比悬殊，群众性一呼而起形成的武装暴动 并且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过去半个多世纪到接近百年的历史，几乎所有成功的 武装推翻政府事件都是少数人密谋性的：或军人政变，或武装割据。
19.孙文十次密谋性的武装起义，全是亲历亲为地策划发动的，镇南关一役还亲自 在场发炮。其后才带动了孙武等密谋策划武昌起义。所以，那些主张武装暴力革命 的朋友，与其空口呼吁，远不如自己亲历亲为地策划出一、两件武装革命事件。一 次实施了的武装革命事件，哪怕没有成功，其实际影响力也远远胜过亿万次口头的 暴力呼吁。如果自己都不能亲历亲为策划出什么事件来，空口的呼吁也基本就是白费。
六、聚集起民众的方式
* 突发事件的信息传递
* 八九时学生的下跪与绝食
* 海外对国内入狱和出狱良心犯及家属的救助
* ……
七、谁是张麻子？
* 躲在海外的“号召”
* “8000万”
* 晓刚：【现在的情况是，在国内，赤手空拳到“黄府”门前叫战的“张麻子”成群成 群的，像高智晟、刘晓波、王炳章、力虹、钱云会、杨佳、胡佳、陈光诚、赵连 海、谭作人、……，而海外的“乡亲们”多数都还在屋里等消息（同时畅谈畅谈“弄死 黄四郎的九种方法”），还连鹅都没几个呢！】
* 只呼吁自己也愿做也去做的事（WXZ 常常说很多胡话，但最近这篇文章说得不错）
* ……
2011年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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